我因为社会和政治意识的觉醒,放弃了文学而想转学历史。在当时,转系是不可能的,我只好偷偷跑到历史系旁听,见了不少
从考分上来看,中文系的学生明显比历史系要高。当时文学专业考分是文科中最高的。没有考上文学专业的学生,如果成绩还在北大录取线内,一般有两个去处。首先是中文系留人,把这些学生转到本系的汉语专业。另有许多学生按第二志愿到了历史系。那些汉语专业的学生挫折感最大。因为他们大多属于“文学青年”,立志写作。可是,汉语专业大概是文科中最抽象、离写作最远的专业。其实,这个专业学问很大。语言学好比是文科中的数学。有些同学,也确实一头钻到现代语言学里,抱着布龙菲尔德、雅格布森、乔姆斯基猛看一通。可是,即使是这样的同学,有时也会摇头:“我愿意献身现代语言学。但是,要走这条路,大学应该上数学系或者物理系,否则没有必要的分析技能,将来根本竞争不过从理工科改行过来的语言学家。”相对而言,历史有意思多了。我第一志愿是文学,第二志愿就是历史。历史系的同学知道我放着文学课不上、跑到他们这里听课,无不叹息:咱俩换专业吧,我第一志愿就是文学呀!我则说: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
我抬历史系贬中文系,除了专业偏见外,还和两系的风气有关系。当时正好赶上新文学崛起,中文系领导校园时髦。比如卢新华的小说《伤痕》,就是复旦中文系一年级新生的作品,一夜之间创造了一种文学。使中文系成为校园明星。另外,刘心武的一篇《班主任》,也红得洛阳纸贵。刘心武后来成了我的朋友,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我们熟起来后,我一要挖苦他时,就拿他的《班主任》开涮,他一点脾气也没有。可是,研究这样的文学就是中文系的时髦了。当时系里流行的是现当代文学、新诗、美学。甚至日本有个垃圾电影《人证》,也被当经典一样拿出来讨论。俄罗斯文学很热。但俄罗斯文学课上,大量时间在讨论《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中文系的学生每天消化这些东西,还觉得自己很新潮、很精英。当然就更不用说什么赵树理、孙犁、杨朔了。你年轻的生命要是消耗在研究这些人身上,还能有出息吗?一些聪
当然,中国文学有两千多年的传统,并非没有可学的。我至今耳边还常常响起同屋高远东在熄灯前朗诵古诗的声音。他的口味非常纯正,最常读的是《诗经》、乐府、古诗十九首、阮籍、李白、杜甫、王维等等。有些诗我一时品味不出来,听他一读,就有感觉了。这也是我觉得自己不是文学的料儿的原因之一。可惜,那时中文系主流的风气不在这里。比如古文课是我最喜欢的。有位
到了历史系,则是另一番光景。历史系想赶时髦也不容易。首先近现代史是非多、禁忌多,当代史则根本无法研究,大家最重视的还是古代史。对比之下,中文系崇新,历史系尚古。我觉得当时历史系的通史课安排得特别好,总把最好的中年师资列出来,实实在在,让人一下子就入门了。大学四年,北大教授对我影响最大的,恐怕还是讲隋唐史的张广达和讲古希腊史的朱龙华。只可惜这两位先生上大班的课,不可能认识我这个外系学生;我也太胆怯,不敢主动和他们建立联系。没有这些老师的耳提面命,我又年轻气躁,知道该学什么,但就是安不小心来读书。最后在大学对历史也只学了皮毛,荒废了青春。上述这两位先生,还是大学毕业后才开始交流的。这就是后话了。
平心而论,中文系出了不少人才。最近我才从一位没有见过面的师妹那里知道,中文系出来的女孩子,在美国大学当
热门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