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厦门大学高等教育科学研究所所在地——囊萤楼
26岁生日摄于厦门大学上弦场
春华秋实,大概又到了每年报考研究生的时节了。近些时候,常常在办公室接到各地学生的电话,咨询本所高等教育学专业研究生招生事宜。其实这些电话是打给本所研究生秘书的,但秘书大人不在的时候,常由我代劳了。接到这些考研学生一个个迫切的电话,常常会勾起我对本人当年不远千里、远赴厦门大学考研往事的回忆,那可是一段很有趣、很难忘的经历呀!
我1990年7月从华中师范大学教育系毕业后,分配到湖北郧阳师范专科学校任教。这所师专地处家乡丹江口城区的边缘,离南水北调中线起点——丹江口水库
在如此好的环境下,我早早结婚生子也就顺理成章了。很多年后在厦门大学读书的时候,师兄吴岩老是批评我“早婚早育”,可我从没后悔过。认识女儿她妈以及后来生下我可爱的女儿,肯定是我此生最重要的成果了,而这个成果就完成于郧阳师专。
言归正传,说说考研的事情。说我当时考研究生的动机是为了“学术”,为了“中国高等教育科学研究事业”,那纯属瞎话。说实话,我想考研究生就是觉得生活有点无聊,想换个环境。那时,我在教育学教研室工作,除了每周上6节教育学课之外,别无他事。业余时间,我除了到图书馆翻翻杂志外,还偶尔给一些健康卫生类小报写一点“孩子常做恶梦怎么办?”“男孩女性化怎么办?”之类的小文章,骗一点稿费而已。女儿她妈比我忙一点,除了给学生教“普通话”(其实就是教拼音aoe)外,还兼任“学校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干事”的重任,常常被邀请作学生演讲比赛的评委,还负责给所有拿普通话合格证的学生盖章。为此,她颇有些成就感,但我看她的工作毫无技术含量。每天下午不到4点,她就跑到我们住的筒子楼前喊我:“打球去!”于是,我们便去办公楼前的空地打羽毛球。乒乓球也是我们的主要运动,只是我输多胜少。那时的朋友很多,我们常常做一桌菜,请朋友同事到寒舍一聚。有时没事情干,我们就骑个自行车到城区乱窜一气。
说心里话,我有时还会很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逍遥生活。特别是我们学校离父母近,我们每周都回家和父母团聚,父母偶尔也会上来看我们。那真是一段再也无法复制的美好时光!
可是人总是难以满足的,特别是年轻人,总是对未来充满着各种幻想。师专的生活虽然轻松,但当我把教育学重复讲了十几篇以后,便对这份工作感到有些乏味了,用现在的术语叫“职业倦怠”吧?当时,我在小报上的“豆腐块”发了不少,甚至还有读者给我来信,请教我“他的孩子得了儿童多动症怎么办?”可我知道我的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研究,充其量就是“科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后来干脆不写了。于是,在女儿她妈的提醒下,我想到了考研。没想到,我考研的过程一波三折。
1992年本是千载难逢的考研机会,因为我前一个学期都没安排课程,可是我自己自告奋勇响应江总书记的号召,到郧县柳陂镇朋儒店子村参加了为期半年的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便放弃了这次考研机会。出人意料的是,和我一起在郧县社教住在一个房间的汪际边“社教”、边复习,竟然当年考上了北京大学凝聚态物理专业的研究生。
这事情对我颇有激励作用,1993年我便报考了北京大学高教所研究生,为此我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单单中外教育史的笔记就整理了几大本。可是,当我信心十足地跑到
这次失败,让我好几个月都情绪低落。一起考试的刘海平兄也没有考上厦门大学,但他的心态比我好,一点都不沮丧,准备来年再考。同年的
我原以为
不久我听说,厦门大学将专门针对本科毕业四年的考生组织一次“单独命题的研究生考试”,但必须到厦门大学参加考试,而且厦门大学还举办英语和政治的“考前辅导班”。我一点也不清楚这个“单独考试”是什么?但我听说有“考前辅导班”,便心向往之了。我认为,这是肯定是我最后一次考研,明年学校肯定不会同意我再考。这次到厦门跑一趟,就是考不上,也算游玩了一回厦门岛吧!
我把这个想法和父母、妻子说了,他们都很赞同。这时,妻子已经有了身孕,但她支持我考研的态度非常坚决,让我很感动。
现在从湖北乘飞机到厦门,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可当年的我,从家乡到厦门,路上前后用了五天!我是15号下午从丹江口乘火车出发的,但那时丹江口的火车竟然只能坐到襄樊。到了襄樊,错过了去武汉的火车,天色已完全黑暗下来,我只好住进了15块一晚的东风招待所。这个招待所靠近火车站,楼下是数家彻夜放映的录像厅,喧嚣无比。可想而知,那晚肯定无眠。16号一早起来,坐上了开往武昌的火车,又用了一个白天。
当火车到达武昌的时候,已是傍晚。我急忙赶到售票厅,那里人山人海,根本就找不到北。一好心人告诉我,武汉从来就没有去厦门的火车!要去厦门必须经过南昌转车。可是,去南昌的票(包括去任何地方的票)当年在武昌火车站的窗口根本就买不到。这时有票贩子向我兜售到南昌的火车票,30元,虽然比票面贵了10块,但我还是买下了。上车才祝贺自己没有买假票,而且我的票比周围几个人的票都便宜。这一晚在火车上很舒心,靠在座位上睡了一会。
17号早上到达南昌后,新的麻烦又出现了。南昌去厦门的火车,隔天才有一趟,当天没有!十几年前的南昌比当年的武昌还乱,我实在不想在这个乱哄哄的地方再住一天。马上拖着大箱子赶往汽车站。但到厦门的班车早已开走!我只好选择去鹰潭的汽车。我高中学地理知道,中国有一条“鹰厦铁路”,鹰潭一定有去厦门的火车!我买了一张到鹰潭的车票,等了好久,车就是不出发!又过了很久,车站才宣布:因为人数不够,今天到鹰潭的车取消!这时已经到了中午,我一个人提着大箱子漫步在南昌街头,很无奈。我买了个面包,找了个空地坐下,打开沉重的箱子。当看到妻子精心为我准备的东西,书籍、衣服、毛巾、肥皂……一样一样的,都仍然整齐地摆放在箱子里,跟我跑了几千里,一点都没乱!我的眼圈竟然有些湿润了。亲人的爱就像空气一样,平时太平常太普通了,几乎察觉不到,可当你远离它的时候,才会真切地感受到这种爱是多么重要!
下午,我再次回到火车站,买到一张去鹰潭的火车票,当晚达到鹰潭,在鹰潭教育局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坐上鹰潭到厦门的火车。这个火车慢呀!一路上停靠八九十站,晃晃悠悠了二十五个小时才达到我梦寐以求的终点站——厦门。这时已经是
我之所以花大笔墨描述当年到厦大赶考的过程,是因为我后来再也没经历如此不顺利的旅程。再就是为了“烘托”这样一个事实:厦门是我的福地,自从到那里后,我的人生旅程便忽然通畅起来!
12月19号上午10点,当我到达厦门大学的时候,好事就迎面而来。我在校门口用商贩的电话与高教所
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
在政治和英语辅导班上,认识不少同来“单考”的考生,大部分是经济类和管理类的,尤以考MBA居多。只是英语辅导得超简单,个别来参加辅导的考生,英语也极差。如参加会计学研究生考试的赵某英语基本不会。有一天,老师发了题目,让我们阅读理解,我一看全文竟然都是最普通的词汇,就对坐在旁边的赵某说:一个生词都没有,这有什么训练价值?赵某指着一个单词chemistry,对我说:这个单词就很难!如此不正常的情况,让我不免对这次“单独考试”的性质产生了怀疑。后来我与其他考生的交谈中,才知道所谓“单独考试”主要是针对在职学生,要收费的,将来录取后,一年要交6000元学费呢!这个消息令我相当沮丧和后悔。因为对我这个月收入200元的师专穷助教来说,一年交6000元学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在后来又听说,“单考生”如果考得很好,特别是专业课要超过统考生的话,个别情况是可以不交学费的。这给我新的希望。
接下来的复习很顺利。英语简单不在话下,政治都早背得滚瓜烂熟,专业课也是轻车熟路,不用太复习。离考试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我写信给女儿她妈说:我已经没事干了!复习之余,我还认识了高教所的
我第一次见到
晚会由
在厦大备考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快乐而幸运。后来的考试成绩也证明了这一点。我的专业课教育学、心理学均取得88分的高分,单独命题的英语和政治分别为91分和89分。复试在笔试之后接着进行。
(补注:“单独命题考试”是上个世纪90年代我国研究生招生制度的一项重要改革举措。当时研究生报考远不如现在这样火爆,往届毕业生报考者更少。为了鼓励有工作经验的往届毕业生报考,教育部决定在部分重点高校实行“单独命题考试”试点。参加单独考试者必须是取得学士学位4年以上的往届毕业生,英语和政治科目不参加全国统考,改由各试点高校自行命题,但专业考试科目一般与统考生相同,录取者绝大多数是计划外委培或自费生。后来,这项改革因为被批评为“有违公平竞争原则”被叫停。笔者显然是这项短暂改革的最大受益者:查厦门大学高教所27年以来招收的数百硕士生名录,我是惟一一个通过所谓“单考”录取的计划内硕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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