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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是否代表了散文的没落

http://www.zwkao.com  2009年05月21 23:33  中国汉语言文学网

 

 

现代文学中,成就最大的似乎应该是散文:不但产生了鲁迅与周作人两位一流的散文家,而且,一大批的风格各异的作家都写过散文,为后人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散文名作。但散文发展到现阶段,则不能不说是确实衰落了,其最明显的迹象就是所谓“文化散文”的兴起。

 

  所谓的“文化散文”兴起的标志大约是余秋雨的《文化苦旅》的出版罢。顾名思义或按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来定位,似乎“文化散文”是对某种文化或文明的反思。那么,很明显,“文化散文”倒不是什么新东西,不说得太远,至少在“五四”时期,就有大量的散文算得上是“文化散文”。

 

  “五四”时期且按下不谈,先来看看余秋雨的《文化苦旅》——这一时下“文化散文”的代表作罢。宕子我在这里只谈谈自己个人的观感,如果说读者君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是大可以批评指正的,宕子我并不自以为是“老子天下第一”。老实说,宕子我对《文化苦旅》并未细读;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读不下去罢了。按照“没有调查,便没有发言权”的说法,宕子我似乎是没有资格来批评《文化苦旅》的,但宕子我毕竟还是读过,尽管几乎是读不下去了,因此,还是要说几句的。

 

  宕子我读完这部大作之后,实在是糊涂得很,竟然看不到“文化”在哪里——除了满纸的“旅”——更谈不上什么“苦”了。不能否认,先生表面上确是在谈着“文化”,而且也似乎很带着些“苦”味,但仔细一瞧,却又茫茫然了。譬如《风雨天一阁》或《苏东坡突围》,你若是把天一阁或苏东坡的故事从文章中抽出来,剩下的似乎只有“旅”了,当然,不要忘了还有作者故做深沉状的“苦”——其实是什么都没有了。但先生以《文化苦旅》为这个散文集子的书名,倒是十分地恰当的,至少这个名字是概括了先生的写作模式。首先是“旅”,也就是说游来游去,这是先生唯一值得骄傲的。要“旅”,首先得有闲,其次要有钱,可先生不但能兼具二者,而且,所到之处都能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有大大小小的名人或地方官员陪同,不能不说是有福气的人。更值得羡慕的是,“旅”了之后,写成的文章都发表了,不但能赚稿费,而且无异是在“旅”过的地名下都打上了“余秋雨到此一游”的烙印,难道不值得骄傲么?其次当然要说“文化”了。如果说先生没有文化,读者君肯定是不会同意,或者竟要说宕子我发昏了的。按先生自己说的,他是“经常钻研天一阁藏本的重印书籍”,自然必是有文化的而且是很博学的。不可否认,先生对“文化”是有所了解,甚至是很熟悉的;但先生的“文化”无非是讲讲历史掌故,谈谈人事变迁罢了,当然,这些未必是不能讲的,而且确实是做散文的好材料。让笔者不解的是,怎么先生的讲故事左看右看都像是在看翻译过来的古文。这其实才是真正的“文化之旅”——从一本古书钻到另一本古书,从一个名人游到另一个名人——不是很好玩么?再来谈一谈余先生的“苦”罢。笔者看来,实在是“苦”得可以。其一苦,是跋山涉水之苦,天天游来旅去,能不苦么?其二苦,为博览群书之苦,因为读书确实是件很累人的事儿,可不读,拿什么来装点门面?其三苦,乃写作之苦也,需“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何其苦也!其四苦,据说是盛名之苦,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先生为了《文化苦旅》,是很受了一些“无耻小人”的攻击的,但先生是有涵养的,只是“由他去”,并不回击,因此可以说是不以为“苦”的。这四苦只是笔者的臆测,先生的《文化苦旅》可不是这么回事,那是用现代人的眼光来“透视”历史文化而产生的“苦涩之感”;因此,堆砌新名词或贴几个新标签是必要的,这是重新包装文化的需要,“重估一切价值”的需要。我们的先生肩上负载着几千年古老文明的重担,还有给古老文明重新定位的历史使命,无怪乎其不堪重负,要连叹而又大叹其“苦”了。综上所述,先生是以“旅”为壶,以“苦”为水,泡一壶浓浓的“文化”之“苦”茶以奉献于读者君,实在是用心良“苦”的。

 

  余秋雨的“文化散文”其实谈不上是真正的文化散文的。这种散文只是一具文化的空壳罢了,表面上是在反思文化,骨子里却缺少文化的底蕴,貌似神离,不过是在“玩文化”而已。有人说余秋雨要为中国当代散文的衰落负责,其实是大可不必这么抬举他的,因为他根本还没有引起一个时代的散文走向衰落的本事。而且,把一种文体的衰落归之于某一个人,也是有欠公正的,中国当代散文的衰落自有其社会的与历史的原因。这个原因笔者在下面要谈到,不过暂且按下,先谈谈宕子我对“文化散文”的看法罢。

 

  鲁迅先生在谈到“革命文学”时,说过一句话:从喷泉里出来的都是水,从血管里出来的都是血。因为并不是纸面上写着很多“打,打”,“杀,杀”或“血,血”之类的字眼便是“革命文学”了,根本问题是作者可是一个“革命人”。对于“文化散文”的定位也是可作如是观的,关键是作者可是一个“文化人”。多读了几本书,是并不能就算作是“文化人”的,因为很多人是“文”而不“化”,像余秋雨之流即可归入此类。像鲁迅说的“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牛奶,是血”,这样,才算是“化”了;若拉出来的仍是草,那只好算作是《镜花缘》里直肠国的公民了,算不得“文化人”。其实,对于散文,是没有必要地去分什么“文化散文”或“非文化散文”的,因为这对于散文的创作或研究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何况,只要有真正意义上的“文化人”,他写出的散文也就都算得上是“文化散文”。一个作家而能离开他所生存的民族文化背景,不是深深地扎根于本民族的民族文化,那是不可思议的。

 

  “五四”时期散文的繁荣与当时的时代背景与文化背景是分不开的。当1840年英国的坚船利炮叩开了古老帝国的大门后,国人开始意识到本国的落后,许多有志之士开始寻求一条强国之路。这种寻求在文化上的表现是逐渐意识到古代传统文化不能拯救危亡的中国,必需向“异邦”去寻求新的思想文化资源,于是,“求新声于异邦”便成了晚清中国社会文化的转型期知识分子先进群体的普遍共识。在严复、梁启超、王国维等人的促进下,西学大规模地涌入中国。先进的知识分子试图以西方文化的价值观念,重建中国文化,“重估一切价值”。而散文,则是负载此种历史使命的最佳载体。新文化运动与文学革命的胜利,使文学从文字工具到思想内容都得到了解放,从而大大地促进了散文的繁荣。当时的作家大多有一种忧患意识,不管是现实主义作家还是浪漫主义作家或者现代派作家,虽然创作手法各异,但旨归仍在现实,无不体现着当时的时代精神。

 

  当代散文的衰落确实是不能让余秋雨负责的,而是由于作家本身思想的贫困与生活的贫困。当代的作家比较浮躁,急功近利,缺少社会使命感,这便不能不造成其思想的贫困。建国以后成长起来的那批作家,由于社会的或政治的原因,其文字功夫总体上是大大地比不上“五四”时期的那一批作家,其文学技巧与思想深度也嫌不够,但那是情有可原的。但在新时期成长起来的这批作家,其文字功夫或文学技巧与思想深度的不足则主要责任是应在作家自己的。大部分作家并非没有闲,也并非没有钱(我是指维持基本生活需要的钱)。像文字功夫与文学技巧这类事儿是可以通过学习与锤炼获得的。思想深度虽然难些,但通过长年的深思与积累,也并非达不到。但我们的作家往往不能沉潜下来,不能抵抗“文学商品化”的大潮,心中才有一点点尚不成熟的意思,抓起笔就写,而且往往去迎合大众的“低级趣味”(其实倒不是大众的趣味低,而是作家小看了大众的鉴赏能力,为自己的急功近利开脱,但一个时代的文学作品创造了那个时代的读者群体,因此,作家得为大众鉴赏水平的降低负主要责任),能赚钱就行。当代的一些所谓“著名作家”,到底读过几本书,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对本民族文化有一定的了解,是很值得怀疑的。虽然古人说过“诗有别才,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似乎要写好文章并不是要多读书的,甚至可以举出很多并没有读过多少书而文学成就却不小的作家来,如萧红等等。笔者并不否认确有此等事,但萧红并不是从没读过书,也不是不想读书,只是条件不允许也(而我们现在是有这个条件的),若她的文化功底深些,我相信她的文学成就也不仅仅是如此了。而且,若说到世界上的大作家,则几乎没有一个不是学富五车的。何况,古人还说过“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也”。“文学的商品化”是必然的趋势,在国外要比我国早几百年,但他们仍有很多人能不为其所动,认真地写作,以至于产生了大批能立足于世界文学之林的优秀作品的。我国当代文学中的比较优秀的作品与他们的当代文学到底还有多大的差距,我相信作家们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思想的贫困另一个表现便是缺少真诚,缺少直面生活的气度,缺少讲真话的勇气。我国吃文化饭的人一向的作风是“报喜不报忧”。一场“文化大革命”后,我们的文人变得畏首畏尾了:对于社会的一些腐败现象,不敢揭露,不敢表现;不关心社会政治生活,对于政府在某些问题上政策的失误也不敢指正。这是一种缺乏社会使命感的表现。有很多作家干脆不写社会现实生活,而是写历史,写古代生活,难怪前两年有份报纸上有一篇文章说“文学的路上洒满了古典的阳光”。文学本质上是现实主义的,是时代的一面镜子;而作家则应是他所处时代与社会生活的忠实记录者,如果缺少真诚,我们是很难望其能有多大成就的。

 

  生活的贫困并不是指生活资料的缺乏,而是指作家视野的狭窄和生活体验的不足。这一方面与作家的主观心态有关,另一方面主要是由于社会条件的限制。社会分工发展到现阶段,使一个作家要了解社会的方方面面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作家往往只能写他熟悉的某一方面的生活。而一般的专业作家,由于写作在他已是一种谋生的工具,因而很难沉潜下来,认真地体验生活,专心写作,厚积薄发,不免要迎合读者的口味。而在业余作家,由于有其他的工作,虽然可以不把文学当成谋生的工具,但不免又被这别一工作所拘,缺少行动的自由。我国的人事制度是比较刻板的,往往一个人一辈子就拘于一种工作或一个地方,这对于一个作家来说不能不是一种缺陷。鲁迅先生不是说写作就像酿蜜,要采过许多的花来,才能酿出好蜜来么?

 

  散文的衰落其实只是当代文学整体衰落之一种表现而已。但宕子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一定会有真诚的能抵抗各种诱惑的有社会责任感与历史使命感的能沉潜的作家出现,一扫文坛的萎靡作风的。我们且拭目以待罢。(作者: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