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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钧:鲁迅的外语水平

  鲁迅留学日本多年,日语水平很高,听说读写四个方面都十分熟练。鲁迅用日文写过文章,也曾将自己的作品译为日文,又多次担任口译。特别值得提到的是,他从1927年12月起亲自教许广平学习日语,教学效果非常之好,结果学生很快就能从日文翻译文学作品——这就是稍后出版的《小彼得》(上海春潮书局1929年11月版,署名“许遐”,联华书局1939年重印本署名“许广平”,而书名页仍题“许遐译”)。许广平回忆说:“先是教单字,但并不是照日文教学所排列的字母教起,而是鲁迅自己编出讲义来教的。教书时逐步深入,而又灵活地每天按时地学习。一共自编自教了二十七课。”教法别出心裁,效果又快又好,无不表明鲁迅对日文的掌握已臻化境。

  鲁迅的德文水平则要低下去若干档次,茅盾曾经在回忆录里说过,“鲁迅的德文程度只能阅读,不能讲话”;在另外一处又提到,鲁迅虽然不能讲德语,但是听得懂。而根据鲁迅的学生荆有麟的说法,鲁迅的德语听力也存在一定的问题。荆有麟在《鲁迅回忆断片》中讲过一个有趣的故事:1924年,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从哈尔滨请来一位世界语水平很高的白俄教授谢利谢夫,此人要求会见鲁迅,两人在东安市场的饭店见面,陪客有荆有麟、孙伏园、章衣萍。谢氏对鲁迅讲德语,鲁迅对他讲日语,“两人都选取自己熟悉的语言而应用,无法顾到对方对另一种语言的听觉的能力,这会谈,是干干脆脆失败了”。鲁迅在南京矿路学堂、日本仙台医专都学过德文,后来又进了东京的德语学校,虽然不一定非常之正规地每天去上课,但总是正式学过德文。辛亥革命后不久鲁迅打算离开绍兴到一家大的出版社去当编译,就曾经用德文应试,他的德语水平不难推见,用来看书翻译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鲁迅到上海定居后,一度有到德国去的打算,为强化自己的德文,又下过一番工夫。许广平在回忆录里提过此事:“在有一个时候,他很想到德国去,自己在预备,每天自修,读文法,读书。那时他已经五十岁了,还是孜孜不倦像个小学生”。她后来又补充说:“在上海住在虹口公园附近的时候,鲁迅每夜自修德文至少有一年,大买一通有关研究德文的字典、辞典和德文书籍,如是经常每夜定出一定时间学习。见史沫特莱女士时,有时亦能用德语对话,史氏还称许他发音正确呢。”但因为忙于种种,后来儿子又出生了,未能继续坚持。鲁迅对于学习外文一向予以高度重视,不懂一两门外语,在他看来是很可惜的事情。

  对于英文,鲁迅一再表示自己是“漠不相识”,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鲁迅逝世前不久,友人史沫特莱请来美籍德国医生托马斯·邓恩(Thomas Dunn)为之诊治。为了对病人保守秘密,事先医生问史沫特莱病人懂哪种外语,意思是不希望鲁迅听懂他们的交谈,以免让他知道真实的病情。史沫特莱回答说:“日语很好,德语不能说,但听得懂。”医生又问:“英语呢?”史沫特莱很干脆地说:“不懂。”于是医生决定用英语交谈,由茅盾担任翻译,将许广平介绍的病史以及治疗的经过译为英语,也把医生的某些话译成汉语。他们不想让鲁迅知道全部的真实,但这一计划落空了,稍后鲁迅在文章中提到,这位医生“是在上海唯一的欧洲的肺病专家,经过打诊、听诊之后,虽然誉我为最能抵抗疾病的典型的中国人,然而也宣布了我的就要灭亡;并且说,倘是欧洲人,则在五年前已经死掉。这判决使善感的朋友们下泪。我也没有请他开方,因为我想,他的医学从欧洲学来,一定没有学过给死了五年的病人开方的法子。”由此可知尽管鲁迅的英语听力不能说是很好,但还是听懂了朋友们自以为可以保密的谈话。

  鲁迅学生时代在江南水师学堂学过几天英语,后来自己也在不断学习,但远不如他的日文、德文水平。如果是比较简短的英文材料,鲁迅是可以对付的。例如当梁社乾将他翻译的英文本《阿Q正传》寄请鲁迅审阅时,鲁迅指出过其中几个小错误。鲁迅翻译《毁灭》时主要以日文译本为依据,同时也参考过该书的德译本和英译本,他在《后记》中介绍自己去取的方针时说:“藏原惟人译成日文,题为《坏灭》……后二种(按指英文译本和德文译本)都已改名《十九人》,但其内容,则德日两译,几乎相同,而英译本却多独异之处,三占从二,所以就很少采用了。”虽然很少采用,但仍然说明他是可以用英文看书的。鲁迅在文章中偶尔夹入过若干英文词语,大抵很准确。种种迹象表明,他对于英文并非是“漠不相识”。据许广平介绍,鲁迅手边有好几本英日词典、日英词典和英汉词典,常常翻查。如果他完全不懂英语,又何必要买要用这些工具书呢?周作人曾说鲁迅“对于英文没有好感”,似乎并非事实,至少鲁迅后期不是如此。但不容否认的是,鲁迅始终没有下很大工夫学英语,水平远不如日语和德语,这主要可以从他青年时代学习的经历得到解释。完全可以设想,如果鲁迅精通某种欧洲语言,例如英语,他一生的情况可能就会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