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此前呼声甚高的以色列作家阿莫斯·奥兹,也不是在文学和商业间游刃有余的村上春树。10月8日,诺贝尔文学奖再度爆出冷门,德国女诗人赫塔·米勒最终折下桂冠。这位有着“德国文学圈外人”之称的女作家随即表示,将如约出席12月10日在斯德哥尔摩举办的颁奖典礼。届时,她将获得总额1000万瑞典克朗(约合140万美元)的奖金。
“我仍然无法相信这件事”
当瑞典文学院宣布将2009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赫塔·米勒时,不仅绝大多数读者对这个名字备感陌生,甚至很多德国本土的专家学者也对其知之甚少。“我不想谈那个赫塔·米勒!再见!”就连素有德国“文学批评教皇”之称的拉尼茨基都觉得对这次评奖无话可说。德国文学评论界普遍的反应是根本没有料到米勒会得奖,有的评论家甚至夸张地表示,听到结果时自己惊讶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截至近日,米勒的作品只有4本发行过英文版,且其中两本是随笔。而在中国的引进情况更是少得可怜,台湾时报出版社曾于1999年发行过《风中绿李》的繁体中文版,这也是目前米勒诸多作品中唯一的中文译本。
如此“低调”的赫塔·米勒究竟是何许人也?根据瑞典文学院提供的资料,今年56岁的米勒生长于罗马尼亚西部一个说德语的少数民族家庭。父亲在二战期间曾经在德国党卫军中服役,母亲于1945年被流放至乌克兰的一处劳改营长达4年之久,如此特殊的家庭背景无疑给她日后的文学创作带来不小的影响。米勒在作品中擅长描绘罗马尼亚下层人民的凄惨生活,1982年处女作《低地》在罗马尼亚一经出版就引起广泛争议,并很快被列为禁书。其他代表作品包括:《我所拥有的我都带着》、《光年之外》、《那时狐狸就是猎人》等。1987年米勒移居德国,现居住在柏林。“我听说自己得奖了,但我仍然无法相信这件事”--就连米勒本人也对自己获奖颇感意外。
然而,知名度的高低似乎向来不是主导诺贝尔文学奖评选的因素。瑞典文学院在颁奖辞中表示,米勒的作品兼具诗歌的凝练和散文的率直,描写出了那些一无所有、无所寄托者的生存境况。“我认为她的作品中隐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她的写作风格也非常独特”,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常任秘书长彼得·恩格伦德评价道,“即使只读了一半,你也会立刻知道这出自赫塔·米勒笔下。”
诺贝尔文学奖及其尴尬
创立于1901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是以瑞典化学家阿尔弗雷德·贝恩哈德·诺贝尔的名字命名的5个诺贝尔奖奖项之一。由瑞典文学院的5名院士组成的评委会负责评选,主要表彰“在文学界创作出具有理想倾向的最佳作品的人”.按照相关章程规定,评委会成员要对提名情况严格保密,他们在电子邮件中或在餐厅等公共场合,提及候选人的时候必须使用代号进行讨论。这使得拥有百余年历史的诺贝尔文学奖显得异常严肃和神秘。
曾经的诺贝尔文学奖因丰厚的奖金、严谨的评选流程和放眼全球的开阔视野而备受关注。然而,随着近些年获奖的作家作品越来越冷僻,诺贝尔文学奖的选择标准和权威性也受到了广泛质疑。
有人曾经提到,诺贝尔文学奖尤其喜欢颁发给那些“背离”自己祖国的人。不管这一说法是否成立,但对“流亡作家”的过度关注的确使得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出的作品往往既不是经典,也难以流行。以今年的赫塔·米勒为例,评论界普遍认为即使获奖,米勒也无法掩盖其小众的特点--“她的头脑,还停留在那个意识形态对立的年代;她的文学世界,依旧充满了无家可归的绝望与迷茫。”更为苛刻的评价还在后面。有批评家指责她的作品格局小,始终是在讲述集权统治下个人的悲剧命运,“简直老掉牙”.对此米勒不以为然,“我是在书桌前,又不是在开鞋店”,她不无风趣地说。言外之意,文学创作和卖鞋子不同,不能一味地追逐时尚,而要聆听内心深处的召唤。对她来说,这就是回到心灵曾经受创的地方,否则就“完全没有必要从事写作”.
一场文化沙文主义的游戏?
争议的话题远不止于此。“诺贝尔文学奖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文化沙文主义的游戏--只有那些符合评委胃口的作家才能获奖,其他人都被排除在外,这种做法已经严重影响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权威性。”德国作家托马斯·布鲁瑟西毫不掩饰他的不满,“那些知名的作家根本不可能获奖,而发掘几个并不为人熟知的‘伟大作家 ',似乎才是评委们真正想做的事!”
更大的不平之鸣来自美国媒体,他们抨击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过于“以欧洲为中心”.据统计,在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102名作家中,欧洲作家占据了79个席位,其他地区的作家基本处于“失语”状态。而近10年来诺贝尔文学奖仅有两次“走”出欧洲--上一次南美洲作家获奖(加西亚·马尔克斯)是在1982年;美国作家获奖(托妮·莫里森)是在1993年;亚洲作家获奖(大江健三郎)是在1994年。因此,很多人在今年开奖前以为,哪怕只是当成点缀,也该轮到一位非欧洲的作家了。然而,最终结果依然是一位欧洲作家。
就在本届文学奖结果公布后不久,英国著名书评家理查德·李在其博客中,呼吁评委会可以再“外向”一些,而不是仅仅将目光局限在欧洲。他建议瑞典文学院应当立刻停止“搞他们的欧洲俱乐部”,着力“引导各国文学的研究者多做些翻译工作”,以避免由于缺少其他语种作家的优秀译作,诺贝尔奖越评越像一个“欧洲文学奖”.
对于评委会的这种“以欧洲为中心”的倾向,其实早在本届文学奖公布之前,就已经有指责声从内部传出。“虽然我不认为让欧洲人得奖有什么问题,但我们确实有这个倾向。欧洲人比较容易对欧洲或以欧洲传统为基础创作的文学体会更深--这才是诺贝尔文学奖真正的问题所在。”评委会常任秘书长彼得·恩格伦德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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