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www.zwkao.com
如果有人问德国的文学爱好者关于中国当代文学的事情,得到的反应往往会是一个吃惊的表情。中国文学和来自亚洲其他国家和中东的文学一样,属于来自遥远国度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和这些国家和地区的文学的数量和质量关系不大,更多的原因在于德国读者的品味、他们的期望、他们的偏见、当然还有他们对中国的老套的印象。到一家较大的德国书店里瞧一瞧,很快就会发现,关于中国的书籍主要在宗教、神秘学的栏目下(总能找到的是像《易经》和《道德经》这样的题目)。还有关于传统中医的、占卜星象的、太极拳的书籍也颇受欢迎,它们被归在指南类的图书里。确实需要一些指南,因为人们觉得中国很难理解,普遍的看法是,西方几乎没有人能看明白竹帘子后面发生的事情。结果是,那些许诺能透视中国秘密的书,那些能帮助破解中国密码的书,还有那些也许真能窥探中国已经逝去的统治者们的生平和功业的书,总是十分畅销。在专业书籍栏目下偶尔会有概述中国政治和历史的书。
世界格局开始变化,西方不再能发号施令,这种消息也肯定慢慢地传到了德国。因此,拿准备应对来自中国的挑战作文章,也能在图书市场上做不错的生意。《来自亚洲的攻击——新的经济势力是如何赶超我们的》,这是记者沃尔夫冈·西恩刚刚出版的书的标题,乌尔斯·朔特里用他的《中国——新的世界强权》瞄准的也是同样的读者群。
中国有很长的历史,这尽人皆知。不喜欢干巴巴的学术书籍的人,很愿意享受那些感情充沛的“亲身经历的历史”。自传类的书很有市场,比如跨越整整一个世纪的家族故事,谭恩美是一个能提供这方面作品的女作家(如《喜福会》、《灶神之妻》等),张戎的《野天鹅》也是一部能满足这种愿望的书。
德国读者的品味很难界定,看起来至关重要的是找到正确的关注点。来自中国的文学作品到底有哪些?如果德国读者只是对所谓耸人听闻的、新奇的、禁忌的作品感兴趣,对这种品味我们还能说什么?
从十九世纪末开始到现在,粗略估计有大约九百种美文学作品被从中文译成德文。翻译工作从未停止过,但很明显,总有一些时期比其他时期翻译得多。德国汉学界翻译中文图书最多的是在二十世纪的二十年代,五十年代(这里尤其要提到的是前东德的译者们)和八十年代。顶峰是1987年,在这一年里被翻译成德文的中国文学作品有四十部之多。当时,年轻的中国作家们的作品借助马汉茂(HelmutMartin)和顾彬(Wolfgang Kubin)等汉学家的介绍,进入德国图书市场。张洁的《沉重的翅膀》德文版印数达数万册,这是一个后来再没有被超越的印数。
最近几年在德国开始了新一轮对中国图书的兴趣增长的过程。但出版社仍很小心,想用中国文学赚钱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们小心翼翼地向国外张望。在美国或法国经受住考验的东西,也许在德国也会受人欢迎。此话竟然不差。哈金,一个在美国受到欢迎的作家,德文版本销售也不错。戴思杰和他的从法文翻译过来的《巴尔扎克与小裁缝》也是如此。看看别处的情形也有助于更清楚地认识中国文学的问题:哈金和戴思杰都是为西方读者写作的,直接来自中国的作品却比较难,比较艰深,比较难以定位和理解。在中国受到喜爱的作家,在德国可不见得会受到读者的青睐,中国著名作家王朔的《顽主》在德国就受到冷遇。
寻找大致客观的标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许在中国当代文学之中大师级作品不多,但那些完全否定中国当代文学的人怕也有搞错的时候。中国当代文学不是自身水平不佳,而是没有准备好应对德国市场的需求。或者反过来说,德国读者面对来自当代中国的文学性的东西,有时还显得束手无策。
最近一段时间,在德国的中国文学译者中,渐渐形成了一种很高的语言质量意识,使得原文很难翻译的作品也越来越多地成为德语语言的佳作。至于中国的作家,我相信,一定会有伟大的作品产生。为了在这儿不引起误会,我要声明:我绝不认为,中国作家应该顺应德国读者或者说外国读者写作。中国作家就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基于自己的经验和发展写作。他们也肯定会依照新的经验、包括异于自己的经验写作,写些别的东西,用些别的写法。我深信,德国读者对中国了解得越多,越是熟悉中国形象,就越能接受来自中国的新的、美好的、文学上品味高的作品。
热门文章